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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研智库马来西亚第十五届全国大选选情趋势分析

时间:2022-11-17  来源: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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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11月19日,全国2117万选民将迎来独立后的第15届全国大选。本次大选,存在着几个标杆性的意义。

首先,选民在上届大选已经释放一个重要的讯息,即政府可能因为贪腐、无能与施政失败的因素而在选举被撤换。在经历了喜来登事件后,尤其是国会议员对民意的背叛,许多选民认为有必要在这次选举挺身而出,透过选票向政治人物发出一个重要信息,即候选人须要遵循其许下的承诺,而选民手上的选票也具有对现任者或候选人奖赏或惩罚的功能。

其次,本次选举参选的三大阵营,即国阵、希盟与国盟,皆是有执政联邦政府经验的政治联盟。因此,这也是马来西亚选民第一次得以透过三大联盟过去的执政表现,并以施政能力的角度作出评估,从而选择对国家未来的发展与前景最为有利的政府。

第三,马来西亚国会在2019年通过宪法修正案,有资格成为选民的最低年龄要求已从原有的21岁降至18岁。不仅如此,所有符合资格的公民将不须进行登记,可自动成为选民。这也让总选民数从2018年大选的1494万激增至2117万。选民数的暴增,也将为本次选举结果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尤其是25岁以下首投族的倾向,也可能会左右选举的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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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前举行的马六甲和柔佛州选举,国阵以掌握超过三分之二议席的优势取得大胜。这个成绩主要可从两个因素来分析。第一、土团党自希盟出走后,从后者手中取走至少过半的马来选票,而希盟在仍旧掌握非马来选票的情况下,导致反对党之间的得票分散,最终国阵得以在许多议席以少于过半的得票下取胜。第二,整体投票率的下降。两场州选举的投票率分别为65.9%和54.9%。除了疫情因素导致许多旅居国外的国人无法回国投票外,不少选民仍对喜来登事件记忆犹新,认为即使投票也可能让透过选举产生的政府被更换,因此对选举的功能表示存疑,最终选择不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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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星洲日报》

2022年11月19日的全国大选不仅要选出222个国会议员与三个州共计116个州议员,更重要的是选民的一票将直接决定什么政党将有机会组织新政府。换言之,这是一场选出马来西亚新一届联邦政府的选举,这对国家未来五年的整体走向,以及对经济、社会、教育等政策带来决定性的影响。另外,开票当天投票率的多寡,特别是选情胶着的边缘选区,可能会撼动最终的选举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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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国际民调机构YouGov所公布的民调数字,虽然由安华领导的希望联盟取得35%的支持,领先国盟的20%与国阵的17%,惟本届全国大选可能无法产生一个明显的赢家。至於默迪卡民调中心则在11月5日至8日所进行的民调也有相似的结果。在马来半岛的选民中,有35%支持希盟成为下一届政府,另外的22%和21%受访者,则分别倾向看到国盟和国阵在来届选举执政中央。

值得一提的是,在竞选期展开后,默迪卡民调中心也发现国阵在马来半岛的马来选民支持,已从提名前的33%滑落至28%。反之,国盟的马来选民支持则从提名前的20%飙增至35%。换言之,若该趋势持续至投票日,国盟极有可能取代国阵/巫统,成为马来选民最亲睐的政治联盟。

从以上的民调数字,得以反映出马来选票市场已经出现很大的变化。国盟或会取代国阵成为马来选民中的第一大阵营,至於希盟则继续握有15%的支持而成为关键少数。若将马来半岛约35%的华、印裔选票纳入其中,则较具多元族群色彩的希望联盟可能在为数不少的华裔选区、种族混合选区与华、印裔至少占三分之一的马来选区继续独占鳌头。

在马来半岛的165个国会议席中,分别有22个华裔选民过半的议席。这些议席在上一届大选全数由希望联盟的民主行动党和人民公正党所赢下。至於没有任何族群的选民过半的混合选区则有25个。若华、印裔选票的投票趋势与上届大选无太大差异,则希盟极有可能会囊括绝大部分的华裔与混合选区。

另外,占有57个国会议席的沙巴、砂拉越与纳闽直辖区预料会在来届大选后在马来西亚政治扮演更为关键的角色。这是因为本次选举无论什么政党获胜,都必须依赖砂拉越政党联盟(GPS)、沙巴人民联盟(GRS)或是沙巴民兴党(Warisan)的支持才能组成稳定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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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星洲日报》

若YouGov与默迪卡民调中心的民调结果反映在最终的选举成绩上,马来西亚的政治版图将会发生板块移动的效应。这是由于马来半岛里马来选民超过65%的议席就有85个,而由伊斯兰党与土著团结党组成的国盟将会从巫统手中抢过半壁江山,在未来五年将掌握马来人政治的话语权。最后,希盟相信除了稳住非马来选区外,另外可以在马来选民介于50%至65%的选区占有部份席次。

玻璃市、霹雳与彭亨州也将在本次选举一同选举州政府。玻璃市州仅有3个国席与15个州议席。但是,巫统的两名现任国会议员(查希迪与沙希旦)在本次选举被除名,分别以独立人士与国盟候选人参选。若两位地方军阀成功拉低国阵的支持率,则国盟不无可能在玻璃市州取得过半议席并组织政府。至於彭亨州,作为国阵在上届大选唯二保住的州属,虽然本次选举没有纳吉的加持,但是现任首相依斯迈沙比里也是来自该州,因此国阵能否在彭亨州再度执政,就必须考量到伊斯兰党是否能更进一步吸纳巫统特别是在垦殖区的票源,以及现任首相是否能发挥“神助攻”的角色。

霹雳州在本次选举被希盟视为前线州。希盟与前身的人民联盟曾分别在2008年与2018年两度赢下霹雳州,2013年则获得过半的普选票却因为无法获得足够的议席而与政权失之交臂。伊斯兰党在上届选举于北霹雳表现不俗且赢下3个州议席,若本次大选能透过国盟在全国各地的声势乘胜追击,预料将赢得比上届还来得多的议席。希盟则不仅需要守住近打河流域底下的国、州议席,甚至需要在若干马来选区有所斩获,方可获得足够议席组织政府。否则在马来选票分裂的情况下,巫统与国盟两强相争,霹雳州最终可能呈现无联盟过半的状况。

除此之外,军警选票也值得我们观察。虽然军人与警察选民(与配偶)在本届选举的选民数仅分别为118,794与146,737人,或占总选民数的1.25%,但是却有超过10个国会议席的军警选民数超过5000人。有关群体的投票趋向或会对该选区的最终结果有影响。虽然军警选票一直以来被视为国阵的铁票,但是在2018年大选时军人选票已有松动的迹象。军人选票高达五位数的霹雳州红土坎和吉隆坡斯蒂亚旺沙国会议席已被希望联盟攻下。不仅如此,2021年的马六甲州选,选民四成来自军营选票的双溪乌浪州议席,土团党候选人以530张多数票击败巫统和希盟候选人。本次选举也可让我们一览究竟,军警选票是否也不再支持国阵,而把选票投给国盟与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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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有关趋势,11月19日的全国大选有可能呈现出没有任何阵营过半的结果。届时,各联盟需要拉拢其他政党,以凑足至少112个议员的支持来成立新一届的政府。那么,究竟是什么联盟可以达成协议成功组织政府,将是选后最为关键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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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星洲日报》

若只将焦点集中在希盟、国盟与国阵三大联盟,先不将区域性的政治联盟纳入考量,则会有四种合作的可能性,分别是(1)国阵与国盟、(2)国阵与希盟、(3)希盟与国盟、(4)国阵、国盟、希盟合组大团结政府。对此,我们将对可能性最高的(1)和(2)作出讨论:

(1)国阵与国盟合组政府——喜来登事件的发生,促使国阵、伊斯兰党和退出希盟的土著团结党合作,组成马来人团结政府。虽然政府内仍有其他政党,惟绝大多数的阁员皆来自以上三党。然而,三党由於共享同样的选票市场,因此其竞争关系自然大于合作关系。这也使得2020年之后直至国会解散前,各党的摩擦不断发生,进而影响国家的稳定。2021年8月,巫统的法庭帮成功拉下慕尤丁,最终由巫统副主席兼当时的副首相依斯迈沙比里出任第九任首相。国阵和国盟的不咬弦,彼此的紧张关系恐怕无法在短期解决。但是,这个联盟在选后组成政府的可能性仍旧存在。

2020年12月,巫统与希盟在霹雳州议会联手逼宫,以不信任动议罢黜州务大臣法伊沙。随后,在州议会拥有最多席次的巫统试图与希盟组织州政府,不过最终因为抵挡不了呼吁马来人团结政府的压力,巫统也害怕在未来的全国大选因与希盟/行动党合作而遭到马来选民的惩罚,所以选择继续与来自国盟的伊斯兰党和土著团结党共同执政。因此,类似的问题也有可能在本次全国大选后再次上演。另外,涉及的三党皆是以种族与宗教作为其中心理念,如果双方再度组成政府,相信不利于国家的未来发展,并会对马来西亚多元族群与文化的优势带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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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星洲日报》

(2)国阵与希盟合组政府——希盟如果在来届国会成为第一大阵营,意味巫统可能上演滑铁卢,不仅将大部分马来选区拱手让给国盟,甚至在新国会沦为排名第三的阵营。希盟若须凑足过半议员组织政府,除了若干沙巴、砂拉越政党外,可能会将巫统纳入考量,并成为合作的政党。希盟在2018年赢下选举后,只历经22个月就倒台,其中一大因素是缺乏马来选民的支持与信任,在野党得以透过煽动种族与宗教的情绪来加大马来社群对该政府的不满。希盟或许需要从这个经历中吸取教训,招揽一个具有相当马来基层势力的政党加入政府(目前的状况希盟似乎不可能与土著团结党或伊斯兰党合作),这可降低新政府再度被标签为反马来人。

由於以阿末扎希为首的法庭帮坚持在雨季举行选举,并在选举提名前夕割爱不少重量级领袖,他必会对巫统在本次选举的挫败付上政治责任,在即将举行的巫统党选可能被撤换。若由凯里、希山慕丁或是原任首相依斯迈沙比里等较不具负面形象的人物领导溃败后的巫统,相信将进入凯里所谓的 “清理巫统 “的阶段,这个马来政党可能意识到未来的全国大选也需要其他族群的支持,进而走回中庸政治的轨道。

马来西亚的选举历史里,在联邦层级的选举不曾出现过无单一阵营过半的状况。若2022年的第十五届全国大选结果真的出现悬峙议会,则新政府的组成方式将成为未来的宪政惯例。对此,我们可以从其他议会制的国家来进行观察,举以色列为例,总统作为国家元首,会先邀请第一大党的领袖优先组阁,不过他只被赋予一定的期限,来与其他政党进行谈判以争取足够的支持。如果限期截止后未成功组阁,则会要求第二大党的领袖来组阁。

这项惯例一旦被建立,可深化马来西亚君主立宪的制度,同时可避免其他议席並非最多的政党赶在第一大党组阁前凑足人数。若第一大党无法优先组织政府,则新政府可能不具有 “优胜政党” 的正当性,而被视为违背大多数民意且扭曲选民在选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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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星洲日报》

马来西亚第十五届全国大选所面对的不明朗状况,需要等待至选举结果出炉后方自有分晓。无论如何,在面临马来政治碎片化的状况,过去巫统一党独大的局面将不复返。国人需要更深切的思考未来这个国家须要什么样的政党政治。2008年308政治海啸无预警的来袭,让马来西亚在民主化的路上跨越了一大步。选民在2018年成功用选票来实现独立以来的第一次政党轮替,使民主化的步伐仍不断前进。与其他民主国家相比,正因马来西亚是个多元社会,因此这段过程还得要经历族群与宗教等因素的挑战。本次选举,华裔与印裔选民也需要去适应马来人的政治新转向,同时作为少数族裔,宜慎思投票时的抉择和选后应该倾向何种政治结盟,如何才能继续维护世俗体制,并促使接下来的政府在族群间的经济、教育等权利,作出平等与公正的决定。